江春入旧年(二十四)死而复生
“奉天细菌实验室遇袭,明楼生死不明。”
阿诚在上海看到《中华日报》的头版头条时,只觉得不可思议的震惊。明楼说过等到胜利那天,他一定会活着回来。
不可能,明楼绝对不可能死。
阿诚不停的向重庆,延安方面发报询问一切有关明楼的消息。
无论哪方面,得到的答案都只有四个字:
“蛇已冬眠。”
阿诚得知这一消息后的所有举动,都被金琰迪看在眼里。
他们之间最终爆发了一场争吵:
“青瓷同志,你最好冷静点……”
“我怎么冷静?那可是我大哥啊!”
“他是你的大哥,可他更是整个上海情报网的核心!他在敌后,奉天的形势又与上海不同,他在这个时候现身,发声就等于自杀!这一点,早在你们来到敌后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想到!”
“哼,你少教训我,你和庐山暗中通讯的时候就没想过暴露吗?”
金琰迪见阿诚在这件事上太过于感情用事,恼羞成怒,抡圆了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阿诚的脸上。
“明诚同志,我最后一次警告你,不要感情用事,冷静一点!不要让整个上海的情报网因为你的个人感情全军覆没!”
红红的掌印落在了阿诚的左脸上。他红了眼眶,冷冷的撇着金琰迪,一声不吭的摔门离去,只留下愤怒又倔强的背影在金琰迪眼中。
“快走!……”
“不……不……不要……”
明楼在爆炸时的梦魇里,呼喊挣扎着。
当明楼再次睁开眼睛时,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茅草屋中,身上的衣服被换成了粗布棉衣,还被盖上了厚厚的被子。耳边是北风呼啸。
明楼一侧头,发现小阳子正伏在自己身旁睡着了,不忍惊醒他。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臂,他本想拨开袖子,看看几点了。却被手臂上露出的白色绷带吸引了目光。
这是,小阳子也醒了过来,他看见明楼醒了,正举着那只受伤的手臂,欣喜说道:
“大哥,你终于醒了!你不用担心,这是抗联的营地,很安全。你的手臂受伤了,你可吓死我了,别乱动……”
明楼乖乖的放下手臂,以前他只是觉得阿诚对自己的碎碎念太絮叨,现在他才算领略到这个孩子的唠叨与阿诚不相上下。
小阳子扶着明楼坐直身子靠在床头的墙上。
明楼声音沙哑虚弱的问道:
“我昏迷了多久了?”
“三四天了。”
“那你一直守在这里照顾我吗?”
“是啊。喏,你的伤也是我包扎的。”
小阳子指指明楼手臂上的绷带,骄傲的抬起头。
明楼露出一个温和,赞赏的笑,伸手摸摸他的头。
这时屋子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,明楼在紧绷的神经的催化下,手中始终紧握着自己用来防身的勃朗宁手枪。直到一个身穿略显松垮,老旧的灰蓝色的军大衣,看上去三四十岁,不修边幅,面色蜡黄但犹是精神焕发,中等身材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时,才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明楼朝小阳子使了个眼色,小阳子得令后离开了。
明楼看着来者的目光中闪烁着光芒。
来者伸出手,友好的问候道:
“你好,明楼同志!”
“你好,雪鹰同志!”
明楼神色严肃郑重的问道:
“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?”
“是小阳子告诉我们,你在奉天城内的日军细菌实验室有危险,并趁乱进城,摸到了实验室,在废墟中找到了你,将你转移到了这里。”
“谢谢你们……”
雪鹰伸出手打断了明楼的话,爽朗的说道:
“明楼同志,都是自己人,何必言谢?如果你真的要谢的话,应该谢小阳子,是他给我们带路,才让我们救出你。”
听到雪鹰的话,再加上之前自己亲眼所见,明楼泪湿了眼眶。他实在是没有想到,小阳子会如此不顾一切的,来营救自己。
明楼不知怎的,又想到了自己答应过小阳子要救出他的家人。可如今实验室已经被夷为平地,自己也没能救出小阳子的家人。他觉得自己愧对小阳子,小阳子为了就自己连命都可以不要,可是自己却食言了。
一时间“谢谢”和“对不起”这两个看似矛盾的词语同时出现在明楼的脑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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